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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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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錢多只得再重覆一遍:“奴才奉陛下之命請姑娘暫時離去,等候陛下發落,姑娘再不走,可休怪奴才不客氣。”

連枝一聽這話臉色更白幾分,她侍奉阿月這段日子有無感情不談,得罪了周寄容倒是真,如若阿月當真是假的,那她豈有活路?

想到這慌不擇路的連枝連忙沖了出去,跪在長公主面前道:“公主!陛下這是何意!明明……明明郡主才是郡主,您一定要為郡主討個公道!”

阿月如夢初醒一般跪在長公主與皇帝身前,對著長公主訴求道:“娘親!水聞韶幾次三番挑釁女兒、與沈將軍拉扯不清不說,她方才如此不敬舅舅,舅舅為何要將我趕走?女兒不服!”

“若是不服,為何不與陛下說,要去求長公主?”

阿月聞聲回頭,發現沈荀之瞧她的目光冷的駭人,與之前平和溫柔的樣子迥然不同,她被嚇得退後兩步看,本能地藏匿在連枝身後。

阿月將她與張芾全部的希望寄存於長公主身上,可令她不曾想到的是前幾日對她珍視愛惜的長公主如今的目光之中卻全無她的存在。

長公主推開阿月與連枝,上前兩步直接摟住了周寄容,她哽咽道:“容兒……娘這回真的認出你了……”

周寄容不語,她的手靜靜地垂在兩側,並沒有抱上長公主的想法,此刻的她反而看了阿月一眼,與駭異的阿月四目相對。

你自以為傲的親情便是這般不堪一擊。

周寄容目光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甚至能猜到阿月此刻想的是什麽。

她現在定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於張芾身上,可這個帶她進京城的人註定無法救她出去。

想到張芾,周寄容的目光更冷了幾分。

下一個,便是你了。

皇帝目光覆雜地看著擁在一處的長公主與周寄容,他的目光移到錢多身上,被皇帝看上那麽一眼,錢多就已將他的意思明白七七八八。

他低低地揮了兩下袖子,候在角落的幾個小太監便小步挪到正中將連枝和阿月架起向外擡去,阿月與連枝掙紮不已。

“娘親,我才是真正的周寄容!”

阿月呼叫之聲與連枝驚懼聲音逐漸消失在幾人耳中,撕心裂肺的喊叫也隨著距離的遠去而變得微弱。

長公主哽咽不止,沈荀之站在遠處想上前卻又不敢,周寄容註意到他退縮的動作,一時不理解他在害怕什麽。

皇帝站在巍峨的龍椅邊,瞧座下場面也不禁動容,這場鬧了三年的風波,雖滿是坎坷,好在終迎來了收場之日。

不過……

皇帝的目光浸向周寄容,他的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新的擔憂。

“容兒……”長公主紅著眼牽住了周寄容手,“娘之前錯了,在你失蹤這三年中方知大謬不然,可你為何要隱姓埋名,以水聞韶之名入宮,倘若娘沒有認出你……還有那個女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容兒聞之太子當年給容兒判罪,心中滿是不平,欲隱姓埋名查驗真相,以報仇怨。”

“故容兒逼迫水家女,以其身份入宮,後又怕人有所察覺,便在入宮前專托人尋與我身材相符的失憶女子浸染輸灌,使其確信自己是周寄容無疑,後又設計世子回京與其相遇,一為容兒爭取時間,二則可以吸引不軌之人註意。”周寄容按照那日與張芾所串通地說道。

周寄容並不認為這是便宜了張芾,她要讓張芾自己將自己送上絕路。

長公主聽後輕嘆口氣,責怪之語沒有說出口,倒是邊上的沈荀之與皇帝蹙起了眉。

“容兒,你實話告訴朕,太子之死當真是意外?”

皇帝踱步走到了周寄容面前,周寄容入宮後第一次直直地打量著皇帝,發現他比自己記憶中還要老上許多,眼底已不再清明而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黃霧,物是人非。

“天地共鑒,太子之死不過意外,容兒知舅舅傷懷,不過陳氏之供詞清楚明了,如此大的罪名還是莫要安在容兒身上。”

“陛下!”長公主將周寄容擋在身後,厲聲道,“容兒剛剛回來,你便要繼續逼她嗎?若非容兒,那太子遺孀也一並葬死在水中,證據齊全,何必苦苦相逼!”

“皇姐,朕沒有旁的意思。”皇帝看著死死擋在周寄容面前的長公主眼皮一跳,再開口時氣勢已弱了下來,“罷了,是朕不好,不該說這般話讓容兒與皇姐傷懷。太子之死不過意外,朕想多了。”

“容兒,如今真相大白,皇姐與言兒也都能放心,待你與沈將軍成婚後,朕便為你在京城賜下府邸,你們夫妻琴瑟和鳴不談還能時常在皇姐膝下盡孝,你覺如何?”皇帝用著略帶安撫的語氣道。

這番話說的動人,可周寄容卻明白他的話外之意。

“倘若我想重回朝堂呢?”周寄容偏偏不想讓皇帝如意。

“容兒,前朝危機四伏,一不小心便會出了差池,你難道還想讓娘和言兒日日勞心嗎?”長公主急迫的語氣中甚至摻雜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懇求。

皇帝盯著周寄容,周寄容毫不退讓的目光讓皇帝心中的刺又向下紮了一分。

“那女子雖是假冒你,但與沈荀之定下的婚期卻是個大好日子,這日子便不用動了,其餘事務朕已讓內務府安排,這段日子你便安穩在宮中住著。”皇帝不理會周寄容,接著自己話說道。

“言兒也在等著,如今定是急了,娘帶你去找阿姊可好?”長公主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寄容,生怕她再說些什麽,周寄容沒搖頭也沒點頭,長公主拉著她向外走,好在她跟著長公主漫步走了出去,長公主猛地松了口氣。

“臣告退。”一直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沈荀之對皇帝微微俯身後也跟在了周寄容與長公主的身後離去。

他不遠不近地跟在二人後頭,候在殿外的衛明跟在他身後,大氣不敢出一個。

但能耐得住性子那便不是衛明了,衛明終究沒忍住道:“殿下,水司正當真是郡主啊?”

衛明不禁想起之前的推斷,瞬間感覺□□一涼。

沈荀之哪裏有功夫理他,可憐衛明連個嗯都未曾收獲。

周寄容頓住腳步,長公主疑惑地望著她:“怎麽了容兒?”

周寄容無奈地回身望去:“沈將軍似乎有話要說,娘在此處等我,我去去便回。”

長公主瞥了一眼沈荀之與衛明,衛明頓時感覺渾身一凜,哆哆嗦嗦地躲在了沈荀之的影子裏。

“將,將軍,郡主和長公主說什麽呢,怎麽還看咱倆呢。”衛明小聲道,“是不是因為您跟蹤郡主惹長公主生氣了,要把咱們扔出去砍了?”

沈荀之沒說話。

衛明發現沈荀之的背景有些僵硬,他暗道奇怪,長公主雖然可怕,但也不敵軍營戰場,怎麽將軍如此反倒緊張了,他右垮一步,看到面前場景恍然大悟。

原來是周寄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來至了沈荀之面前。

“將軍為何跟著我,可是有什麽事要說?”周寄容看著旁邊躲躲藏藏的衛明覺得好笑,彎著嘴角對沈荀之道。

“……病好些了嗎?”沈荀之僵硬道。

周寄容嗯了一聲,語調微微上揚:“你如何得知我生病了?”

“那日在祈福壇。”沈荀之低聲道,“你坐在墻角,看著不太好。”

周寄容一下子就想到了玉京為她抓藥那空擋,只是她沒想到沈荀之會註意到她。

“我不太好,為何不幫我喚人呢?”周寄容暗自發笑,她倒沒有怪沈荀之的意思,只是被人盯著卻渾然不知,屬實讓人後怕。,

衛明在一旁將呼吸都放輕了幾分,心道果真這個才是真郡主,瞧將軍那聳著腦袋的可憐樣才熟悉不已。

“給你抓藥了,你走了。”沈荀之道。

這回輪到周寄容無話可說,她張張嘴,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中浮現出來,最後只得輕聲道:“多謝沈將軍了。”

“只是你我婚約……”周寄容說著說著聲音變小,沈荀之卻明白她的意思,他垂眸道,“我明白,改日便請娘過來與長公主商議,取消你我婚事。”

“不過郡主之後想如何?皇帝不會讓你重回朝堂。”沈荀之說完上句連忙接了下句,似乎不想對取消婚約一事多談。

“我明白。”周寄容道。

“你若想……我盡力幫你。”

“你如何幫我?聯合張芾一同掀了周家的屋宇嗎?張家沈家不過兩相對立,並無明顯強弱之分,你又該如何保證張芾不會對你我動手?”

衛明在一側險些咬了舌頭,他竄了起來,發現四周無人後才緩緩松了口氣。

沈荀之沈默無言,周寄容說的極有道理,無論張芾說的多麽好聽,到時事成之後自己與他必有一亡。

而張沈兩家旗鼓相當,少了一家事便難成,若是合起手來,事後又是一場惡仗,還容易被人鉆了空子。

若是繼續匍匐皇權之下,周寄容便再無施展抱負之日,沈荀之不信周寄容甘心如此。

可如此死棋,她該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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